如果沒有你

我把要留給你吃的藍莓貝果吃掉了──那個特別交代工讀生不能吃的藍莓貝果，就在剛剛，一口一口混著淚水吃掉了。奇怪！本來覺得好美味的東西，本來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東西，竟然變著異常生硬難吃，甚至讓我有點食不下嚥的感覺，吃到一半時，我差點把它丟到垃圾桶裡了，但後來我還是包在紙袋中放在口袋裡，慢慢地一點一點吃掉了。
再前一夜，我一個人躺在家裡的床上，看著電腦想著你，想著如果沒有你的我，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？對於開店這件事是不是還有著莫大的勇氣？網友們的留言都說，沒有你我根本開不成店，我笑笑沒有回應，其實在心中想著的是這句話的可能性。沒有你，我想我還是會開店，但是我知道速度不會這麼快！決定不會下得這麼果斷，因為，某一天某一夜，某一段時間，天天在你家望著你，我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，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！
和你在一起之前，我曾經說過一定要讓你好幸福！和你在一起之後，我們一起面對了對未來的不確定性，一起經歷了對人生的沒把握，於是，我們一起去旅行，試著去思考人生的方向，試著創造出共同的回憶。回到台北後，我們又回到了平常的生活，那兩人互相嘲笑著對方是一塊爛肉的生活，接著我開始找店面，日復一日，期待不斷落空，你天天要我趕緊把店開起來，而我也不斷這樣要求著自己，因為我曾經說過，兩個人在一起，應該要互相推著對方往前走。雖然開店不是你的夢想，但看著找不到人生意義的你，我多希望自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，如果我的夢想終將也能成為你的夢想，如果我開了店你來幫忙做出興趣，那麼或許有那麼一天，我們一起離開台北買間房子開家小店、過著不在大都市中人擠人求生存的念頭也終將成真。於是，我催促著自己加快腳步，但是我卻也知道，如果開店這件事，不能成為我們共同的新起點，那麼或許，它終將成為我們的終點。只是，我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那麼快！來得那麼措手不及！當我上一秒鐘望著你那我愛到不能再愛，時時都想多看一秒的容顏時，下一秒鐘卻必須面對著即將、甚至是永遠再也看不到我所愛的、熟悉的這張臉的事實。

為什麼我會那麼愛你呢？
當開店後的第一個週末，你放下病懨懨的我獨自守著店面時，當我終於忍不住忘記店裡還有兩位客人在就嚎啕大哭的時候，我彷彿預見了我們的未來。
當開店後的第二個週末，我打電話求助於你，拜託你馬上飛奔來幫我忙，而你忍心說不要、我在掛上電話的那一刻忍不住又落淚的時候，我似乎知道，我們的路快要走到終點了！
當開店後的第三個週末，前一夜我因著你答應隔天要來陪我顧店而開心到手舞足蹈，隔天卻又因為你的賴床而沮喪到想哭的、一個人來到店裡手忙腳亂到燙傷手的時候，我突然明白，天堂與地獄真的只有一線之隔。就好像我現在的心情。
雖然我知道聽見我這麼說的你，一定會反駁我，你沒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，都是我在要求你，要你做事。但是，不管我在哪裡，不管是不是深夜三點半或是凌晨五點，只要你打通電話要我緊急去幫你，我一定會馬上飛奔出門去找你。
我知道愛情不能比較，每個人面對感情的方式，對待愛人的方式都不一樣，但是有沒有那麼愛一個人，這箇中的差異我依舊可以分辨。
而我以為我會在一次次期待落空後，懷抱著對你的怨氣不去想你，但我卻在上班的每一分鐘都想著你，甚至想著打烊後要馬上去找你，看看你，因為，我要看到你露出笑容我才能安心，我要看到你一如往常般我才能放心。因為，說歸說，我還是那麼的、那麼的、那麼的，不想失去你。

前兩天的夜裡，我想著要寫一篇文章，篇名就叫做「如果沒有你」。
因為那一刻的我，好想好想要表達，我有多麼感謝你，我有多麼多麼的想你。我多想去你身邊抱著你，和你一起等待黎明。就好像，我們環島旅程的每一天，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你在身邊。如果，可以每一天都在你身邊，那該有多好。
我不在乎，你有沒有來店裡幫忙，因為我知道你嘗試過了，你真的不喜歡；我也不在乎，你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和我ㄧ起出外吃飯，因為在家裡我們也可以很開心。你寫程式我寫部落格，偶爾互相看著對方在做些什麼。肚子餓了，就像以前那樣隨意弄點東西吃，或者是出去買回來吃，偶爾，再買碗刨冰或豆花或是仙草冰，讓飯後的甜點充實一下飽足的胃。

想寫這篇文章的那一夜，也就是前兩天的夜，我躺在床上想起認識你的點點滴滴。
想著我們一起騎車去三峽、坐在河堤邊聊天的事；想著坐在星巴克的時候，我看著你的臉、聽你說話的情景；想著我們一起去小人國看哆啦Ａ夢樂園，你不厭其煩沒有嫌我幼稚的幫我拍蠢照；想著我們在雨裡去了金瓜石、去了基隆的那一天；想著因為我說要去爬嘉明湖，你陪著我去擎天崗練爬的時候，我們一起在草地上，聽著同一個ＭＰ３，我還記得那首歌是我告訴你的，我好喜歡好喜歡的林俊傑的小酒窩；我還想著環島時，我鼻子過敏，你緊緊抱著我安慰我的那一夜；也想起我們那載了２８天，卻只拿出來騎過兩次的單車，你知道嗎？那個時候組車的你的背影，是我最喜歡看的！因為有你在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簡單了！令人安心了！

我還想著無數個夜裡，我們一起在店裡熬夜奮戰，你在拼地板，我在練煮咖啡，你在釘櫃子，我在排菜單；甚至連你責備我都把東西亂放的神情我都想念起來了！
還有，印象最深的就是，當我告訴你我頂店的決定時，你在我家裡，笑著對我說：「那我們的店……」然後你開始幫我申請網址，設定網頁，你說這樣看起來比較專業，你還說要幫我做一個首頁，要我找十個我喜歡的網頁樣貌給你參考。
那時候的你，眼神多麼晶亮！
當你為「我們」的店一點一滴的付出時，我從來都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我對你的感謝，我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，有你真好！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我們，就好像環島時的我們一樣，關係那麼地緊密！有天夜裡，三點多，我們從店裡離開，在街上繞了好多圈，最後只能停在遙遠的河濱公園走回家，那晚的月色你還記得嗎？即使在夜裡，天空看來依舊那麼晴朗，月光如此皎潔，你從身後攬住我的肩，輕輕推著我往前走，我感覺到從肩上傳來的一陣悸動，那是我們剛在一起後曾經擁有的，當時我好開心，覺得自己好幸福，有你這樣疼我，無怨尤的幫我做了每一件我無能為力的事！陪著我ㄧ天走過一天。

昨天，我還在屈指數算著我們在一起多久了？
彷彿轉眼間，就已是這一年的年底了！我們即將跨過這一年，邁向新的一年，那是多麼令人感動。前一夜，你說你胃疼，我念著你，一心想著打烊後要去看你，第一次，過了打烊時間客人還聊的起勁，我就開始在旁邊疊椅子，還不斷明示加暗示告訴他們我晚上有事！去你家的路上，我去買了我們第一次一起去吃晚餐的香港大排檔的粥，等待著的同時，想起我們來過兩次，還想起有一個下大雨的週日午後，我們一起撐著傘散步去吃我想吃的摩斯章魚堡，你還陪著我去屈臣氏買東西，你記得嗎？

我常說你不陪我，說在一起後連車都很少騎了！其實我沒說出口的是，有你相伴的每一天，就算只是在身邊看著你都是一種幸福！
昨夜，我看著你的側臉，笑說你這樣一表人才走出去一定吸引一堆女生，因為我打從心裡是這樣想的。我常吃小雅的醋，那你曾經喜歡表過白的女生，說你追她時甘心夜半去接她回家，卻從不曾接我回家，其實說這話的當下，我慶幸小雅不愛你，因為老天爺一定知道，這世上有我在等你，等你出現與我一起攜手走向明天。

我常想為你做些什麼，卻好像老是做錯些什麼。
我常想怎麼鼓勵你讓你覺得這人生真美好，常想著怎麼拉著你和我一起動起來，雖然我老做的不好，最後只是和你兩個人在你的小房間裡，說著話打著電腦，一起玩網友罵我玩物喪志的網路遊戲，但是我曾跟你說：「這段無所事事的歲月，真是快樂！」
說這話的同時，我是發自內心的。因為有你，這段無所事事的歲月，真的好快樂！雖然隱隱意識到，終有一天你將離我而去，但我還是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來。

數算著日子的同時，突然想到，這十個月，如果沒有你，如果沒有你，那麼，我會感受到愛情的美好與快樂嗎？我想說話時，總是會有人聽嗎？我難過時，有人可以緊緊的抱住我嗎？如果沒有你，我永遠都不能做最真實的自己，只能戴著偽善的面具，一張又一張，面對人群？如果沒有你，我，還會是現在的我嗎？如果沒有你，小兔的麵包樹會長出麵包嗎？
你不來店裡的這些天，我常想傳簡訊跟你說：沒有小兔子的麵包樹，好像少了靈魂。
但我還是忍住了！因為我不想給你壓力，因為我知道你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工作，而我一直在思索著，你幫我把店開起來了！那麼，我怎麼陪伴你走往你的下一個夢想？我多希望自己有無窮的力量，可以讓你幸福，如我最初說的。

而到昨晚，我終於發現，原來離開我，你才會真正的快樂！！
想起以後的你，一個人待在小房間裡，我就覺得好心疼。你肚子餓的時候，想說話的時候，孤單的時候，想找人擁抱的時候，胃痛的時候……我都不能在你身邊了！
我很抱歉，我做不到當初對你的承諾！我很抱歉，讓你因我這麼的困擾！我很抱歉，始終讓你無法真心的微笑！我想有一天，你一定會很幸福！我願用我所有的幸福的未來，來換取你真心的快樂與不孤單！

我不奢望你記得我，但我將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，我們在一起的美好，不會像你說的，有一天當我在別人的身邊時，我終將不再想起你。
上天的安排很對，讓你難過失望的人如我，是不該擁有美麗的愛情，也許孤單十年，甚至二十年，一輩子。

昨天，我還喜孜孜地跟你說，今天的業績終於衝破我開店來的最高點。
今天，客人彷彿知道我心情不好，都很有默契地不來了，把空間留給我，只有那位慣常吃早餐的阿伯，又笑著對我說：生意好像愈來愈好了！

那麼，有沒有可能，有一天我將看到你走進店裡，一如往常？不一定要今天，也許是明天？後天？大後天？大大後天？………
因為我是那麼的那麼的不想──如果沒有你。


楊小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