淺談楊五郎

「要看一個女人是不是有本事，就要看她能不能找到一個比自己強的丈夫，讓他來撐起半邊天。」──佘賽花，《少年楊家將》。
大家都知道我超愛《少年楊家將》裡的七郎，可是今天我卻想跟大家談談楊五郎。因為這些日子重看VCD，對楊五郎這個角色有了更深的感觸。我想，對一個女人而言，五郎的英雄氣概及鐵漢柔情都令人傾心，而金沙灘一役後，自責無比的他頓入空門，他心中痛苦的煎熬更讓觀者同感心痛。

五郎出場時，英氣勃發、氣宇軒昂，三戰三勝遼將耶律斜讓他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，皇上更封他為將軍。他在楊家七子中是武功最高的一個，也是楊家軍的副元帥，英雄氣概自不在話下。
走在路上，女子會對他尖叫，故意掉下絲巾在他腳邊想藉機認識他，可是他偏偏愛上了打鐵姑娘關紅，還跟耶律斜愛上同一個女人。

面對感情的時候，他所顯露出的靦腆、不知所措，卻又堅定的神情，令人相當著迷（我就特別愛看他噘著嘴，皺著眉頭的表情，不是「娘」哦，是一種男人味十足中的可愛）。因為這樣的一個男人，對感情的態度絕對是忠貞不二的，為了滿足關紅放孔明燈的心願，不小心燒了她家的屋頂。翌日，他帶著六郎、七郎，去幫關紅修屋頂。

關紅，個性直爽潑辣，講起話來得理不饒人。耶律斜喜歡看她生氣罵人的模樣，五郎或許是愛上她見義勇為、敢說敢做的性格。
修完屋頂後，關紅說要做頓飯感謝大家，五郎說「這樣不會太麻煩妳嗎？」
「我不做難道你做？」
「我做？好吧，那就我做。」
在心愛的女人面前，他不似遇到危急或冤屈時，那種衝動、正義的模樣。他經常語塞，誠意卻蘊在其中。

他關懷關紅，卻動作老是沒有耶律斜快，性格也沒有耶律斜霸氣與浪漫。所以，關紅雖然愛慕五郎的英氣正直，卻也常因耶律斜的蠻橫且浪漫而拿耶律斜沒辦法。
或許，耶律斜帶給關紅畢生未有的感動。比方說，將她推倒在草地上，告訴她：「我把妳推倒，是為了要妳好好看一看這片星空。」在關紅拒絕她的感情時，他說：「妳可以拒絕我，但不可以阻止我喜歡妳，所以不講理的是妳。」或是摘了各式各樣的野果送去給關紅：「因為我不知道妳喜歡吃哪一種，所以每一種都採了一個。」
知道關紅怕狼，深夜抓著她將她丟在樹林裡，關紅在遭受野狼襲擊時奮起平生之力終於殺了那匹狼。關紅氣他，但耶律斜說：「以後，妳再也不怕狼了。」
當耶律斜明白關紅最後還是選擇了楊五郎時，帶著關紅到山上期望關紅可以陪著他看看月色、聊聊天一晚上。耶律斜說：「我這個人，一直都是孤拎拎的一個人，一個人打仗，一個人……。有時候我想想我覺得自己一無所有。所以我希望妳今晚能夠還個恩給我，給我留下點回憶，我想讓妳放下一切的戒心和對我的成見，只是在這裡安安靜靜的陪我，陪我享受這月色，我向妳保證，過了今天之後，我再也不會打擾妳了。我只想要這麼一個晚上，一個有人陪伴，有我喜歡的人陪伴的晚上，好讓我老了以後回想起來，不至於一生孤獨……」在耶律斜這樣令人動容的告白之下，很難讓關紅不點頭答應陪他聊天聊一晚上。

我想，關紅很明白耶律斜是遼人，他們畢竟不可能走在一起，而耶律斜的深情及霸道，足以讓每個女人都心動，但是關紅還是選擇楊五郎，是因為楊五郎篤實、英勇、而且深情。而且楊五郎給人安全感，還是宋室的大將，而耶律斜遼人的身分，令人有種不真實的漂浮感。
而且，其實五郎也是有他浪漫的一面。比方他特地請人做了一些糕點及小菜，分別為它們命名為「意深情濃」「忠誠守望」「人月兩圓」「關愛一生」還有「紅顏知己」，這些菜名的第一個字加起來就是「意中人關紅」，來向關紅表白。真的也超級可愛的。

五郎除了專情外，也相當孝順。當楊家軍被困於百水城中，六郎提議讓五郎假裝突圍，其實是引開遼人讓四郎趁機回汴京搬救兵。當時，楊業表達了怕四郎再度遭遇危險的心情時（因為四郎小時候遺失在戰場上，後為師父所救，長大後才回到楊家），他立即說：「爹，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一個人，我可以自己引開遼人、自己突圍。」
在五郎心中，為了父兄及楊家軍，他並不怕遭遇危險。寧可多攬些責任在自己身上，也不要讓兄弟遭遇凶險。

說五郎穩重篤實，但五郎急起來的時候個性卻也很衝動。
他追隨父兄於戰場上殺敵，且身為楊家軍的副元帥，一直是楊業的左右手，所給自己的使命感自然相當厚重。於是，金沙灘一役，他被留下來保護皇上，當楊家軍身陷重圍，皇上不肯讓他帶兵增援，他急到違抗皇命，想自己跑到金沙灘去救他的父親及兄弟。
關紅因為怕五郎遭遇不測，跑到金沙灘看到大郎、二郎、三郎慘死，楊家軍屍橫遍野時，她跑到皇帝的營帳外，救了因為抗旨而正要被捉拿的五郎，卻又担心五郎白白去金沙灘送死而將他打昏，從此夫妻之間產生了裂痕。五郎甚至說出：「妳不配當我楊家的媳婦。」這樣的重話。

其實，關紅去找五郎時，大、二、三郎都已經慘死。五郎就算回到金沙灘，也已經救不了他們，只是或許他尚有機會救出楊業及殘軍，但他相當自責。他一直說：「我有能力救他們的，可是我沒有，都是我的錯。」他將父兄的死全歸咎在自己太晚到上面，陷入無比的煎熬。
「留下來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。」這句話在他身上一覽無遺。
因為從小他就被訓練為一個要有大智、大仁、大勇之人，他無法原諒自己看著父兄慘死，他卻沒有盡到一份力。
看著他流淚、懊惱、激動，這樣的五郎，令人心痛。

多少人遇到危難時，只想逃避？多少人無法身先士卒，擋在眾人面前？多少人慶幸自己毫髮無傷、僥倖活了下來？
可是五郎卻只恨自己不能跟父兄戰死在一起，不能保衛楊家軍。或許對他的妻子關紅而言，埋怨自己不能戰死沙場的丈夫是殘忍的，但是他的奮勇忠義、願意慷慨就死的信念卻令人欽佩。

當我看到五郎深夜淋著大雨，高舉龍頭杖跪在皇帝寢宮外，大聲疾呼：「龍頭杖上打昏君，下打佞臣，請皇上立即懲治潘仁美。」那一幕，我很想哭。
當我看到五郎深夜買醉，當店小二勸他：「楊將軍，不要再喝了，酒能助興，不能消愁。」他卻哭喊著說：「誰是楊將軍，我不是，我不是楊五郎，楊五郎不是一個貪生怕死、讓父兄去送死的人。」那一幕，我真的心痛。
原來，背負著重責大任的人，對自己的要求比誰都高、都苦。

楊五郎最後有感於戰爭殺戮太重，選擇在五臺山出家遁入空門，尋求心靈平安，雖令人意外。
但我還是認為，像楊五郎這樣的男人，就是佘賽花口中的：「比自己強的男人。」關紅找到了這樣的男人，但她卻因為太担憂失去自己的丈夫，反而永遠失去了他。
他絕對有撐起半邊天的本事，雖然最後他無法原諒自己，也是因為責任感太重使然，而不是承受不了打擊。
而且據說在歷史中，五郎即使身入空門，卻仍不忘保家衛國的理念，從楊家槍中創立了「五郎八卦棍」，後來也曾幫助六郎脫險。

這樣的楊五郎，應該是我在七郎之外，最喜歡的一個角色了。
只是對五娘來說，得不到丈夫的原諒，當真令人心碎。



楊小禎
以上圖片來源:中視全球資訊網的劇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