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小禎爸的愛乾淨中……

小禎爸跟小禎媽上週四上來台北，因為小禎爸三個月一次的回台大看診的時間到了。
小禎爸來台北之前，我用了一些時間回想，我到底多久沒有見到爸爸了？這仔細一想，還真想不起來。以前幾乎每個月都會回家的我，前半年因為馬不停蹄地工作，根本就沒有時間回家，而距離上次小禎爸來台北看醫生，我也到外地出差去了。回到台北，只剩下小禎媽在，小禎爸以「小禎家太亂，看不下去」的理由自己先回彰化去了。

這一個多月來，我好像遇到人生中的暑假，每天閒晃無所事事，也寫不出稿子，常常對著電腦就是一片空白，發稿的電話也不再來了！而原本預計7月底很空閒、要回彰化一趟的我，也因為開始實行的減肥計畫而決定暫時先不回去，因為如果回家，游泳、騎單車、爬樓梯、節食等等都會有其困難度。
「反正爸跟媽8月3日就要上台北了。」我心裡這樣想著。
可是仔細一想，我竟然有好幾個月沒見到爸爸了。（小禎媽因為偶爾會上台北看外婆，所以比較常見到。）

每次小禎爸要上台北之前，小禎就如臨大敵，要用很多時間打掃家裡，掃到滿身大汗，清出一大堆垃圾。不然以小禎爸處女座愛乾淨、龜毛的個性，一定會被他念死。他以前常說的話就是：「我這麼愛乾淨，怎麼會有妳這種女兒。」
而且他會在我很忙碌地寫稿的時候，不停地拿著掃把、畚箕在我身旁掃來掃去，嘴裡一邊念：「這麼髒，妳怎麼住的下去。」
或者是不斷地翻出水電瓦斯或電話費帳單，問我：「這張繳了沒？」「那張繳了沒？」「也不去辦轉帳，不是比較方便？」，又或者是在小禎家、皮包裡、皮夾裡，四處撿了一堆發票，叫我上網查發票號碼對一下獎，搞的我最後稿子寫的一事無成，乾脆看電視去。
而且，即使是看電視，一樣可以看到小禎爸，不停地又拿起掃把東掃掃西掃掃，發出「ㄎㄡㄎㄡ」聲。

有一次，我忍不住說：「ㄟ，不要掃了啦！你來之前我才剛剛掃過，還拖了兩次地耶。」
「妳掃過怎麼還是這麼髒？」
有一次，小禎媽也忍不住說：「你也停一下，不要一直掃地。」
「實在是很髒啊！」
阿咧，所以可想而知，每次小禎爸要上台北，小禎有多緊張，卯足了勁東收收西收收，這裡擦擦那裡刷刷。
也好啦！就當成三個月一次的掃除。

不過，既然小禎遇到人生中的暑假，這次小禎爸來台北，不就有很多時間慢慢收拾？
本來應該是這樣啦！可是我懶散的天性改不了，照例等到當天上午才拼了命的收個不停，差點累死。

果然，小禎爸一來，就明顯露出不滿意的眼神，不過他總算是忍住碎碎念這件事。
可是，我成疊堆在客廳的壹周刊（足足有三疊一公尺高，因為書櫃放不下只好忍痛丟棄），小禎爸開始使出想要出清的念頭說：「這些妳不要了喔？為何不拿去丟掉？」
「啊，很重我搬不動。管理中心應該有推車，我想去借來用，就不用花什麼力氣。」

然後，行動力十足小禎爸馬上奔去管理中心詢問有沒有推車這種東西，但因為我們要出門，想說隔天再去借。
沒想到，翌日當小禎還在夢鄉中的時候，迷迷糊糊就聽到爸跟媽在客廳的對話。
「這些我搬下去丟。」
「很重耶，不是要去借推車。」
「沒關係啦！去借麻煩，我搬得動。」
「你也不要這樣，那麼重不要搬。」
「可以啦。」
「你以為你還年輕喔。」
然後，當我終於醒來時，媽呀！三大疊一公尺高的壹周刊竟然都不見了。
據說，還不是用推車推走的，是小禎爸一疊一疊扛在肩頭上搬去丟的。
我真是有一種快要昏倒的感覺。

再然後，浴室、客廳的電燈泡壞了。
因為我的懶惰，也一直遲遲未更換新燈泡。（唉呀！我家樓高三米六，你知道嗎？就算我疊個桌子、再擺張椅子上去，還是換不到，我又懶的去管理中心借樓梯。）
結果，看不過去的爸爸果然又企圖幫我更換電燈泡。
當我在房間內打稿的時候，忽然聽到很大的一聲「碰」，原來小禎爸從椅子上摔下來。
我跑到客廳一看，坐在地上的小禎爸一直說：「腳去卡到啦！」
當時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，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愧疚，誰怪我懶惰，老是拖著拖著任它壞。
「不要換了啦！」我說。
「我換好了啦！」小禎爸一邊看著膝蓋、手肘的撞傷一邊說。

再隔天，早上醒來時發現小禎爸從外面買了一捆細鐵絲網回來。
「你買這個幹麻？」
「妳陽台的紗窗破掉了！做那個那麼『漏』，我來給妳換鐵的，一定不會破。」
然後小禎爸開始拆卸紗窗，並且將鐵絲網裝上原本的紗窗框，敲敲打打的聲音不斷傳到室內，而我，已經在偷哭了。

唉，我，我，我……
每次回彰化的時候，總是住不久，當然更別提說對家裡有什麼付出了。
自己在外面住了十年，生活習慣和爸媽愈差愈遠了，家裡也沒有網路，又不能聽音樂，也不能半夜看電視，所以總是匆匆住個兩、三天就回台北寫稿、採訪了。
可是彰化的家裡永遠都是乾乾淨淨，電燈泡永遠看不到壞掉的，當然別說有任何家電用品故障，院子裡當然也沒有雜草，因為只要家裡一髒一亂，小禎爸就會開始打掃，只要東西一故障，小禎爸馬上就會去修理。

小禎爸積極、規律的性格跟小禎真是天差地遠。
小禎可是東西亂到自己都受不了才會收拾，碗要堆到下一餐要煮飯時才肯洗，電燈泡也要壞滿三個才甘願去買燈泡借樓梯。
我常覺得這樣隨性生活很自在，可是，爸媽這次一走，家裡恢復平常的安靜，再也沒傳來掃地的聲音、抽油煙機的聲響、爸跟媽的腳步聲。那一刻，我才忽然發覺，這樣隨性自在的生活，其實真的是一種，寂寞。



小禎
★每當小禎爸回去的時候，就是我招待客人的時候，因為一年中大概也就僅有那幾個日子，家裡可以見客。
哈哈哈，所以，即將上台北玩的小青弟跟楊寶哥，你們算是賺到了！不用睡在垃圾堆中了，而且浴室是「亮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