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好嗎？

今天開車走在仁愛路上，抬起頭看著樹縫中的天空，忽然想起你。
欸，現在的你在做什麼呢？有沒有人一直陪著你。

我們好久好久沒見了，時間久到，今年的你的生日，我雖然是記得的，卻猶豫了一整天要不要傳簡訊給你祝你生日快樂。

最近想起你的次數及頻率已經愈來愈少了，少到，我幾乎忘了我曾經有過多少次多麼渴望見你的心情
而這些日子的我，因為一些事一直在傷心著。
你知道的。

我撥了通電話給你，在我們已經沒聯絡一年多以後，電話這頭的我嚎啕大哭。
你生氣地說：「妳這樣一直哭，我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我ㄧ邊大哭，起先是說不出話的，你耐著性子，聽我極其難聽的哭聲。

「我，我…………」我哽咽著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。
「那妳這樣做有錯嗎？」你很嚴厲問我。
「沒有，我沒有錯。」我說，眼淚無可扼抑地掉下來。
「既然沒有錯，妳就不需要哭。」你說，語氣堅定到不容我質疑。
「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，我好痛苦。」我繼續嚎啕大哭。
「我再問妳一遍，妳有沒有錯？妳沒有錯，妳不需要哭，妳如果覺得是妳的錯，那我不想聽了。」你說。
「嗚，嗚…………都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。」
你掛上了我的電話。

這就是你，對我永遠不假辭色。
但是，也唯有你，會用這種方法治我，讓我知道，我不需要這麼自責。

欸，這麼多年來，你是最了解我的男人，也是唯一的一個。
因為你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知道我的真心，知道我是一個只懂得掏心，義無反顧的人。也因為你對我的了解，你總是縱容著我、保護著我。
縱容我，讓我在孤獨無助的時候走到你身邊。
保護我，因為你不曾對任何一個人批評過我。

但是，你卻也是對我最嚴厲的男人，有時候甚至嚴厲到有點無情。
比方說，你會在我拼命責怪自己的時候、拼命傷心的時候，狠心地掛上我的電話，或是轉過身去，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想岔了，我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在意。
你不同於我的其他朋友，罵我的同時還是會安慰我，你對我一向不留情面。
或許，正因為你了解我，所以你知道這是讓我清醒的唯一方式，也因為這樣的你，讓我可以很快在跌倒中站起來

說來感傷，因為你對我的百般無情，這些年來的我才能夠每次遇到足以讓我傷心掉淚的事，可以一笑置之，因為我習慣了，習慣去面對生命中的失望與絕望。除了這一次之外。
但是也因為你對我的百般體諒，才能有今天的我，因為這些年來每次撐不過去的時候，可以暫時躲到你身邊喘口氣，讓我有勇氣一個人去面對明天。雖然這一次你缺席了，但是狠心掛掉電話的你卻讓我清醒不少。
有你這樣一個朋友，或許我是幸運的。

你好嗎？
我很想跟你說我很好，但是現在的我說不出口，或許再過一陣子吧！
你好嗎？
你總是那樣積極地去面對自己的人生與事業，這樣的你，最近好嗎？
你還住在那個夜半會聽到車聲川流不息的大馬路邊嗎？
你還住在那個天晴時可以望見遠方海洋的大樓裡嗎？
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倔強地不喜歡別人的幫忙嗎？
你還是會去吃你帶我去吃過的那家豬腳麵線嗎？
你已經有了可以跟你攜手相伴的伴侶了嗎？
她對你好不好？她像以前的我一樣那麼愛你嗎？
你好嗎？
現在的你，好嗎？

我很想知道你好不好。
我很想跟你說我很好。


楊小禎
2005.11.25